纸鸢扑到阿柒身边,哭喊着,“阿柒,阿柒,你怎么样了,你说说话啊,你看看我,阿柒......”
纸鸢看着旁边已经死了的林姑娘,脑子快炸了,她该怎么办?
宁夫人走到阿柒跟前伸手在阿柒鼻前探了探,发现她还有气,这才直起身,看向王妃,“王妃,这是怎么回事啊?怎么闹成这样?王爷回来可怎么交代啊?”
“本王妃清理门户,阿柒为了保护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以身犯险,本王妃便一起处理了。”
云夫人怒道,“可是阿柒怎么能和一般的奴婢相提并论呢,她可是王爷的义妹啊。”
“可王爷这个义妹打算登堂入室,陷王府和王爷于不忠不义之中,你们是要保王爷还是要保她,你们自己选。”
云夫人和宁夫人愣住了,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阿柒,再看看高高在上怒不可遏的王妃。虽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,可是王妃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,如果阿柒今天死了,那埋在王府和王爷身边的隐患就除去了,可是这对王爷是多大的打击她们不敢想,王爷在出征前把阿柒的生死交到她们手里,可这次要在王爷和阿柒之间选择,该怎么选呢?
王妃看了一圈沉默不语的几个人,对佩儿说道,“把那个贱人扔到游兽园。”说完看着阿柒,对侍卫说道,“挑断她的手筋脚筋。”
云夫人,“王妃这是何意?”
“我要让她做鬼也是个无手无脚鬼。”
云夫人不忍直视,看到侍卫手起刀落将阿柒的左脚筋挑断,阿柒痛苦的挣扎了一下,等到再动手时宁夫人阻止道,“王妃既然不想让她活又何必这样折磨她呢,实在是罪孽深重,劝王妃不要太过,毕竟您肚子里的孩子看着呢。”
王妃一愣,指挥侍卫,“把她也扔进兽园,快点。”
阿柒被人抬着,纸鸢不敢跟着,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,只剩下害怕,蚀骨的害怕,所有人从风清殿出来,地上血流了一路,纸鸢的牙齿打着颤把嘴唇都咬破了,瘫软在路边的花坛上,欲哭无泪,六神无主。
佩儿从风清殿出来,看到不远处坐在花坛上的纸鸢,四下看了看朝纸鸢走过去,拉起纸鸢躲到花草后面。
纸鸢一脸惊讶,“佩儿姐姐?”
“纸鸢,你别怕。王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,我已经在王妃面前替你求情了。”
纸鸢意外,“你?这是为什么?”
佩儿神秘一笑说,“很简单,因为我们都是梅府的人。你还记得上次出现在王妃手里的梅府令牌吗?”
纸鸢点点头。
佩儿拍拍自己说,“是我故意拿给王妃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纸鸢,你虽然已经被王爷发现了,可是这顶多是贾老爷那边暴露了,而我是淑贵妃的人,我已经向贵妃提了你,贵妃对你很是满意,只要你聪明贵妃可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纸鸢惊诧的张大嘴巴,指着佩儿半天不敢说话。
佩儿凑近纸鸢耳边说,“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,那个阿柒估计是必死无疑了,你不要怕,以后你跟着王妃,我们都为贵妃做事,等这里大厦将倾之时就是你我的出头之日。”
纸鸢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,佩儿站起身说,“好了,我就是提前给你透露一下,刚才看你吓坏了,担心你慌乱中做错事,说错话。你听话回梨园,该干什么干什么,记住我们可都是贵妃的人,身后可是有皇上撑腰的。”
佩儿说完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,转身回到风清殿。
宁夫人和云夫人被自责和懊悔折磨着,回到宅院依旧惶惶不安。
阿柒被人抬到游兽园,里面已经能听到老虎大快朵颐的欢呼声,林姑娘的尸体正在老虎的嘴下变得血肉模糊。
阿柒被人从门外扔进去,靠在角落里,曾经那样害怕的一幕出现在眼前,她却毫无感觉。
老虎终于吃完看向旁边的美味,一步一步越走越快,当闻到阿柒身上的血味时,远远一个跃起朝阿柒扑来,这时游兽场从上而下飞过来一个人,一剑快、准、狠的插进老虎的脖子上。
慕容冢眼睛发红狠狠抽出追星剑对着老虎的脖子又是一剑,连插二十几剑直到老虎轰然倒下,慕容冢才转身跪到阿柒跟前,颤巍巍的探了探阿柒的鼻息,满脸血迹抱着阿柒从门口出去,追上来的曼珠和梅耀祖看到这一幕脸色吓得苍白,心里最后吊着的那根捻抗住了千斤之重,就差一点点,就差一点点。
慕容冢将阿柒抱回梨园放在床上,满目望去血水一片,杀红了眼的慕容冢目光无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柒,呆若木鸡。
曼珠和梅耀祖跑进来看到慕容冢的样子,直接忽略掉。梅耀祖对曼珠说,“我去找大夫,你叫丫鬟过来给阿柒换衣服,止血,快,不然阿柒会失血过多死掉的。”
曼珠一出梨园就看到悄悄围在四周不敢吭声的丫鬟,大喝道,“看什么看,你们几个过来,你们几个去烧热水,如果现在敢打马虎眼,王爷手里的剑还滴着血呢,你们谁想试试?”
曼珠吩咐完,那几个丫鬟争先恐后的抢活干,这时从远处赶来的宁夫人和云夫人还有纸鸢看到曼珠时,既欣喜又不安。
纸鸢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,“阿柒?”
曼珠一拉纸鸢红着眼眶说,“阿柒被王爷救下来了,可是现在阿柒受伤太严重,我们先给她止血。”
纸鸢一擦眼泪,直接往梨园冲去,宁夫人和云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进去。
纸鸢扑倒在阿柒的床前不停的哭,宁夫人和云夫人看到站在原地一身血衣,一动不动的慕容冢时吓坏了。
云夫人,“王爷,您这是怎么了?”
宁夫人从慕容冢手里夺下剑,看了一眼床上的阿柒想扶着慕容冢坐下,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劲慕容冢就是纹丝不动,眼神持续放空。
曼珠和纸鸢无奈当着慕容冢的面给阿柒换了衣服,擦拭干净身体,梅耀祖带来几个大夫,查看了阿柒的伤势后说道,“身上的伤没有问题,只是这姑娘的脚是废了?”
曼珠不解问道,“她的脚怎么了?”
大夫指着阿柒的左脚说,“她的左脚脚筋被人挑断了。”
“什么?”曼珠惊恐的看着纸鸢,纸鸢捂脸一直哭,又看向宁夫人和云夫人,两人低着头不敢看曼珠。
梅耀祖气得发疯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喊道,“不管她什么筋断了,你都得给我治好,我告诉你我父亲是梅丞相,我大姐是淑贵妃,我二姐是梅将军,你们要是治不好她,我就拆了你们的医馆,灭你们九族,快给我治。”
俩大夫颤颤巍巍的看着阿柒的脚不知从何下手,汗如雨下。
曼珠跪在慕容冢跟前,扯着他的衣摆喊道,“王爷,救救阿柒,王爷,怎么办啊?阿柒不能没有脚,她还是个孩子,她还要开酒楼,她不能没有脚,王爷想想办法...”曼珠哭到声音嘶哑突然想起什么,说道,“王爷,司徒神医,快叫司徒神医来给阿柒治病。”
慕容冢突然瞳孔收缩,眼里才有了人的影子,对曼珠说,“你告诉景云,让她飞鸽传书让曼陀带司徒先生过来。”
曼珠领命而去,跑到外宅把事情告诉小希,小希去酒楼找景云,曼珠又马不停蹄的一路跑到六哥干活的铁匠铺。
六子看到浑身汗湿的曼珠,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吓了一跳,走到僻静处问,“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曼珠一下子跪在六子跟前,哭道,“六哥,阿柒她...”
六子紧张的一把拉住曼珠胳膊,“说,发生什么事情了,阿柒她怎么了?”
“阿柒被王妃差点打死,还被挑断了脚筋,现在昏迷不醒。六哥,怎么办?我们带她走吧,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,受不了了,我们回家吧,带着阿柒回家,再不走她就没命了。”
六子愣在原地,“怎么会这样?”
“六哥,我好怕,王爷虽然爱阿柒,可是他不是只爱阿柒一个人,他还爱这天下百姓,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,知道阿柒的真实身份,他会怎么做?现在阿柒变成这样,以后的路会更难走...”
六子痛苦的捂着脸,“可是你忘了,我们现在是被追杀啊,也在逃亡哪里还有家可回,不找到图纸,没有追星剑,我们就永远都回不去。”
“可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呢?图纸在哪?萧府没有,能接触到图纸,知道那张图的人还有谁呢?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,不光我们在找,还有其他人在找,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?这张图纸真的被王后带出宫了吗?”
六子坚定的点点头说,“母亲一定是将图纸带走了,至于追星剑是不是她拿的父亲不是很清楚。萧府被查封,所有东西被没收,当初负责查封萧府的人是王爷,只有他可能知道图纸的事情,上次他提到皇上赐的那把追星剑,是不是一种暗示呢?”
“可是王府里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,没有什么图纸,也没有关于图纸的传言,至于王爷那把假的追星剑,是不是王爷故意诈我,我不知道。”
“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此事?”
“谁?”
“梅夫人?”
“她?她不是在道观清修吗?怎么会知道?”
“那你知道堂堂梅夫人为何会去道观清修?”
曼珠摇摇头。
“听说这位梅夫人和母亲的关系很好,而萧府遭遇那样的事情必定和梅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不管是愧疚还是赎罪,梅夫人在萧府事发不久后就去了道观,我想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情。”
曼珠点点头,“六哥打算去找梅夫人?”
“试试,万一呢?”
“可我觉得王府里还有很多事情都非常可疑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觉得我和纸鸢要找的东西应该不一样,她应该不知道追星剑的事情,那她又是在找什么呢?王爷知道吗?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饶过纸鸢?”
“这些以后再说,目前最要紧是阿柒不能有事,你一定要照顾好阿柒,等她醒来再说,至于脚的事情...不怕,就是以后瘸了,我背也会把她背回家的。”
慕容冢走到阿柒床前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,发现阿柒的脉象逐渐平稳,让大夫开温补的药,纸鸢赶紧去熬药。
看到阿柒全身都被包扎成一团,慕容冢的心快碎了,赤红的眼珠子红血丝满布,转过身看着宁夫人和云夫人,虎口如钳子般掐住她们俩人的脖子,恶狠狠的瞪着她们,“你们在干什么?本王是怎么嘱咐你们的,小七发生任何不测,你们拿命相抵,忘了吗?”
宁夫人脸被憋的通红,吐着舌头说道,“王爷明鉴,今日王妃要清理门户,等我们到的时候阿柒已经那样了,要不是我们阻拦阿柒的手筋和脚筋都被王妃挑断了。再说了,我们又怎么敢顶撞王妃,她还怀有身孕,我们实在不敢啊!”
“身孕?”慕容冢松开手,提起追星剑冲出梨园,梅耀祖眼见事情不妙,一出梨园就看到远远跑来的上官楚风,不等上官楚风说话,梅耀祖着急说道,“快,快去拦着王爷,快呀!”
上官楚风转身又去追朝慕容冢,看到慕容冢血迹遍身时脸色都变了,“王爷,阿柒呢?她怎么样了?”
慕容冢不答话直往风清殿而去,一脚踹开大门,地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,刚刚迎出来的侍卫还未开口就被慕容冢一剑刺死。
其他丫鬟见状纷纷哭喊着逃命,慕容冢来到殿内,王妃端坐在榻上,旁边无一人,看到慕容冢持剑而来,神态平静眼里却还是怒火未消。
“王爷来的好快,怕是那个贱人又逃过一命。”
慕容冢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王妃跟前,将带着血的剑贴在王妃的肚子上来回摩擦,声音冰冷蚀骨,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命能不能逃过呢?”
王妃略显惊诧,伸手护住肚子,站起身拉起慕容冢的另一只手放在肚皮上,媚眼如丝,语气温和的说,“王爷,你摸摸,这是你的孩子,他马上就要出生了,王爷,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比不过一个贱婢?”
慕容冢的手指在王妃的肚皮上划过,目光清冷,“本王会被一个孩子牵绊住吗?而且还有一个嗜血残暴的母亲,这样的孩子或许真不该来到这个世上,一出生就带着血债,本王可养育不了。”
王妃徒然变色,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冢无情的眼神,一步一步后退,“不是的,王爷,这是您的孩子,是您唯一的孩子,您不能...不能这样做,孩子是无辜的,他什么都没有做错。”
慕容冢剑尖直抵王妃的肚子慢慢逼近,上官楚风上前一把夺下慕容冢手里的剑,“王爷三思,不管王妃做了多大的错事,都不该怪罪到还没出世的孩子身上,而且孩子马上就生了,您这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,所谓虎毒不食子,您不能这样做。”
慕容冢决然的从上官楚风手里夺回剑,一剑挥过去被上官楚风一挡剑直直戳在王妃的右肩上。
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,原来是太后身边的陈公公,进来跪下说,“老奴见过王爷,见过上官侯爷,老奴奉太后之命特意陪王妃生产,伺候的嬷嬷已经选好了。太后让奴才告诉王爷一声,不管王妃做错什么事,看在孩子的面上饶她一命,王爷和王妃夫妻一场,还有旧情可念,望王爷三思。”
王妃捂着伤口缓缓坐在榻上,看着面前这个不为所动的男人,心彻底凉了,连眼泪都流不出来,悲恸不已,神情疯癫,“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敢杀,你的心真狠啊。这些年来我捧着我的一颗心,全心全意的爱着你,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,哪怕让我夜夜独守空房我也愿意。我想时间久了,你自然会发现我的好,只要我还是你唯一的妻子我就不怕,我偷偷怀孕,感受初为人母的快乐,我觉得我好幸福,我以为你也会和我一样,你会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,会教他骑马,练武,感受为人父母的快乐,我想了所有,连我们白首到老,儿孙绕膝的情景都想到了,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遭到了他父亲的扼杀。
王爷,您真的是铁石心肠吗?那个阿柒是把您的心挖走了还是三世孽债,找您讨债的,为什么您的眼里只有她,为什么?”
慕容冢收起剑,看都没看王妃一眼走下台阶对跪着的奴才说道,“让她把孩子生下来,关入地牢,谁敢求情本王就立刻杀了她。”
风清殿从上到下的人全部撤走,只留下陈公公带来的几个人,被撤下的丫鬟,奴才全部发配蛮荒之地,只有佩儿一人出逃。
慕容冢和上官楚风看着还在昏睡的阿柒,静静坐在椅子上,梅耀祖走到慕容冢跟前说,“王爷你换件衣服吧,血腥味太重了。”慕容冢低垂着头没有说话。
曼珠和景云满头大汗跑进来说,“司徒老神医后日才能到。”
上官楚风着急道,“不行,太慢了,阿柒等不了,我去宫里找御医。”
慕容冢低沉的声音干涩沙哑的说,“没用,来不及了。”
上官楚风,“什么意思?”
慕容冢,“脚筋已经被挑断了,那只脚废了。”慕容冢接着说道,“只能等司徒先生的正骨黑玉膏,看能恢复到什么样子了。”
上官楚风的指甲在椅子上抓出深深的划痕,冲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冲天大喊‘啊’,对着空气挥了一通王八拳,眼眶蓄满泪水。
梅耀祖默默跟在身后,想安慰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。